第(2/3)页 下面便是大廷讲开始了。所谓廷讲,便是由宿儒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讲经义,因为讲的是圣贤义理,便是天子在旁,也须垂耳恭听。 今天主持廷讲的是黄门侍郎王嘉。 这王嘉虽然官儿不大,但却是正经的永始二年明经射策甲科。那时太学尚无现在三千人的规模,只有千余个名额。就算一年一考,每年也只有十名学子可以跻身甲科,出仕为郎,可见王嘉确有真才实学。 这王嘉、扬雄等人,都有通天学问,惊世文章,却只能做个小官,那淳于长、张通之流,却以谄媚佞幸为天子所喜,均得封侯拜相,实在令人唏嘘。 王嘉在那讲坛上一坐,便开始讲那魏绛说晋悼公的故事。这个典故原载《左传》,而《左传》是近些年随着古文经学的复兴,才刚刚加入太学授课的内容,许多学子还未及研习,顿时觉得耳目一新。这王侍郎学贯三经,从《左传》讲到《诗》经,又不时旁征博引那《尚书》的道理,其别出机杼的观点,令丹夫子等一干老儒也是暗暗点头称许。 杨熙侍立在丹夫子身后,听得心中称羡。再看看身旁的青儿,更是听得专注无比。想来她虽然颇有才学,但毕竟是个女儿家,难得能出深闺。纵是父亲疼爱,能让她女扮男装一起出门,这等倾听大儒讲学的机会却也少之又少。 他看着少女清秀的侧脸和半截雪白的颈项,鼻间传来若有若无的幽香,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,心中不由得大呼惭愧惭愧:在这太学神圣之所,怎能生这等绮念? 王侍郎前前后后讲了一个时辰,众人都是静静倾听,千人攒聚的广场上竟是鸦雀无声,连那不喜经文的中山王刘兴,因这廷讲事关继嗣大事,也是认真听课,不敢马虎大意。 待得他讲完,天子首先赞道:“公仲所讲,深得朕心。赏金钱十枚,百花锦一段。”王嘉连忙离开讲坛,跪下谢恩,周围大儒学子、公侯百官才开始小声交谈讨论起来。 然后又听天子道:“诸卿对公仲讲得这魏绛故事,有什么看法高论?”众人知道天子明里是问诸人,实际却是要考教今日在场的三位藩王了,顿时均又闭口不言,偌大广场渐渐又是鸦雀无声。 中山王刘兴是个直性子,虽然之前对这《左传》并未好好研读,但是方才也算认真听过,这王公仲所讲又是由浅入深,旁征博引,理解起来并无甚难处,于是开口便说:“这魏绛有点死脑筋,国君的赏赐,他受了就是,干嘛推来推去,弄得这样不爽利。若是他有功不受这赏,大家都觉得他是个贤臣,那以后其他有功之臣是不是也不能受赏了?” 众人听他说得粗鲁,解得直白,顿时忍俊不禁,想要发笑,但是仔细一想,却觉得他说得竟是颇有道理。身为王者,自然是要有功就赏,有过就罚,若是有功不受赏成了圭臬,谁还去遵从那君臣之纲,向君王效命效死? 天子听了他的话,不置可否,只是“嗯”了一声,又问:“还有呢?” 楚王刘衍连忙抢着说道:“族叔说得是,有功行赏乃是天经地义,若是不赏,自然是国君昏聩,但拒绝赏赐,则更显魏绛君子高义。而且魏绛不受赏赐并非为了邀名,而是想要借此劝谏国君‘居安思危’的道理。” 楚王才思俊敏,又饱读诗书,自然知道这个典故的真实含义,此时开口一说,谈吐果然比这中山王高明许多。各位大儒均是暗暗点头,连天子也赞许颔首道:“嗯,不错。” 楚王受到嘉许,心中大悦,一时间又是喜形于色。喜怒形于外,望之不似人君,旁边老臣不由得对他又看轻了几分。 天子最后转向定陶王,问道:“侄儿,你有什么高论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