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不再是以前时炽烈如火的张扬,也不是记忆中那被强行压抑的阴郁。 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,仿佛容纳了万载冰川与无尽烽火,淬炼过后,归于平淡。 可在那平淡之下,她分明看见了…… 看见了这些年她独自熬过的每一个深夜,看见了她发出去的那些永远不会被回复的讯息,看见了大哥葬礼上她挺直脊梁却颤抖的手指,看见了玄武重工那些密密麻麻的报表后,一个快要喘不过气的自己。 他看着她。 就那样平静地,又深重地,看着她。 仿佛跨越了所有她以为已经筑起的高墙,直接看到了那个最深处、最疲惫的于莎莎。 “莎莎同学,好久不见。” 谭行开口。 声音不高,甚至可以说得上温和,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沙哑。 却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于莎莎死死绷紧的心防上。 她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 指尖冰凉,血液却滚烫地冲上耳廓。 她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想说“你怎么回来了”,想说“我想你了”,想说“我等了你很久”..... 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。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死了,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起尖锐的酸涩。 身后,安保队长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。 他上前半步,谨慎地低声问: “于董,这位是……” 于莎莎没有回答。 她只是看着谭行,看着那双眼睛,看着那张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的脸。 然后,她做了一个让所有在场人都愣住的举动。 她抬起手,不是职业性的握手,不是礼貌的示意,而是..... 缓缓地,有些颤抖地,伸向谭行的方向。 仿佛要触碰一个易碎的幻影。 指尖停在半空,终究没有真的触碰到。 她深吸一口气,那一口气吸得又深又急,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压抑都吸进去,再狠狠吐出来。 然后,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。 那声音哑得厉害,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: “他是我的人。” “从今天起,他在玄武重工,畅行无阻。” 话音落下,她不再看任何人,目光死死锁在谭行脸上,一字一句,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: “你....” “跟我上来。” 说完,她转身,重新走向那部专属电梯。 脊梁依旧挺得笔直,步伐依旧稳定。 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,和眼角那一抹来不及掩饰的湿润,泄露了此刻滔天的情绪。 谭行看着她倔强的背影,嘴角那丝笑意,慢慢沉淀。 他没有说话,只是迈步,跟了上去。 在安保和前台震惊的目光中,两人前一后,重新走进那部哑光黑的专属电梯。 门,缓缓合拢。 将所有的惊愕、猜测、不解,都关在了外面。 电梯里,寂静无声。 于莎莎背对着谭行,面朝电梯门,肩膀绷得很紧。 谭行站在她身后半步,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发梢上。 数字缓缓跳动,上行。 “你发的那些信息,我看到了。” 谭行忽然开口,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,显得格外清晰。 于莎莎的脊背,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 她没有回头,也没有回答。 只是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,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、真实的东西。 “对不起。” 谭行说。 很简单的三个字。 没有解释为什么失踪,没有说去了哪里,没有许诺任何未来。 只是一句“对不起”。 于莎莎的眼泪,在那一刻,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。 无声地,滚烫地,砸在光洁的电梯地板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 她死死咬住嘴唇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。 自从认识他起,那么多个日夜。 在大哥死后,无数次在绝望中给自己打气,在深夜里对着永远不会回复的对话框说话,在所有人都说他失踪了,可能死了的时候固执地相信他还活着。 那些扛着玄武重工跌跌撞撞前行的日子,那些在董事会上面无表情驳回所有质疑的时刻,那些看着大哥的照片却连哭都不敢哭的夜晚.... 所有积压的、坚硬的、冰冷的情绪,在这一句“对不起”面前,土崩瓦解。 电梯抵达顶层。 门开了。 于莎莎没有立刻走出去。 她抬起手,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湿痕,转身看向谭行。 眼眶还红着,脸上湿痕未干,可当她抬起眼..... 那双眼睛里氤氲的水光后,浮现出的,是谭行熟悉、又曾刻意避开了无数次的眸光。 柔软,专注,欣喜,热烈,清澈见底。 时光过去,商场沉浮,生死离别,权柄重压……什么都变了。 可这眼神,竟丝毫没变。 谭行呼吸微微一滞。 他以为早已被荒野中,异域内历经杀伐而磨硬的心,在这一刻,像是被这熟悉的目光无声地撬开了一丝缝隙。 “谭行。” 她唤他,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哽咽,却已浸入一丝竭力克制后的温软: “你回来了……然后呢?” “我不要听对不起。” 她轻轻摇头,目光如细密的网,将他牢牢锁住: “你就没有别的……想对我说的?” 谭行望着她那双眼睛,心中某处仿佛被无声地攥紧。 他喉结滚动,终是低低叹出一口气。 “于锋的事,我听说了。”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,每个字都像浸透了重量: “我……没能赶上。” 他停顿,看着她的眼睛,继续说: “莎莎,这大半年,我不是故意不联系。有些事……我身不由己。” 于莎莎没有说话,只是依旧那样望着他。 方才强撑的冷硬早已消散,唇角甚至微微弯起一点极淡、却真实的笑意,泪水却又无声地蓄满眼眶。 “我知道。” 她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什么: “你回来,没事就好……” 她含着泪微笑的样子,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、近乎失而复得的珍重与温柔,像最柔软的丝线,猝不及防地缠绕上谭行的心脏,带来一阵清晰而陌生的悸动。 第(2/3)页